过茫茫雪色而来,黑色宾利停在顾偕身前,司机下车拉开车后门。
“怎么回来这么早?”
“会开到一半,一个董事气犯了高血压,送去急救了,”朱砂下车,拢了拢皮草大衣,苦笑道,“我又熬倒了一个。”
“红皇后威力不减。”
汽车掉头朝着停车场驶去,顾偕拉住了朱砂的手,两人并肩走在雪地上,走向灯火通明的庄园。
两只布满皱纹的手十指相扣,无名指上的素圈在灯光中泛着亮光。
寒风夹着雪,刺辣辣的冷和痛一并拍在脸上。行至庄园正门口,两人同时停下步伐,窗口透出暖黄的灯,依稀能看见孩子们和孙子们来回走动的身影。
朱砂问:“你喜欢这个结局吗?”
顾偕道:“一生所愿。”
“可惜这些都是假的。”
顾偕望向身侧。
那一瞬间,朱砂略微佝偻的身形纵向拉长,灯光将她年轻挺拔的身姿映在雪地上,她脸上的皱纹一条条逐渐变浅,浑浊的瞳孔重新盛放出熠熠清亮。
“我是个孤儿,孤儿一生所求就是这些,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,”风雪之中,顾偕苍老的手,为朱砂挽起耳旁的栗发,指尖在她年轻的脸颊上拂
过,“你在市井中长大,平凡岁月会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漫天风雪越来越大,朱砂举起双手,铁链虚虚悬在半空,她笑着问道:“你要放开我了吗?”
“你知道我从来没栓着你。”
顾偕话音刚落,锁链一环接着一环崩碎化作做齑粉,寒风一吹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朱砂又问:“不再争取一下吗?”
“你想飞,”顾偕凝望着她,“不必为我停下。”
“如果我没怀孕呢?”
顾偕淡淡微笑:“那我还能再短暂地拥有你一会儿。”
“有多短?”
“以秒计算。”
朱砂眼睛里闪过一丝残忍的色彩:“如果我怀孕了呢?”
“你一直知道答案。”
寒风越来越冷,明亮的庄园已经悄然退场,周围一片漆黑,无数道身影飞快地从他们身旁走过,熟悉的、陌生的声音此起彼伏。但顾偕听不清楚他们说
什么,渐渐地那些喧杂吵闹的声音逐渐退去,他一生的碎片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……
鲜花、教堂、宾客、圣母像……
他瞳孔猝然缩紧,不顾一切想要抓住那块碎片……
那是他一生的分岔点,不,再早以前,他明明有一千次一万次的机会去弥补错误,可他偏偏选择将朱砂拉进了告诫室。
万千碎片随着寒风远去,顾偕仰头眼睁睁望着那片光越飞越远。
他自嘲般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年轻的朱砂穿着她常穿的一袭红裙,安安静静地望着他。
顾偕问:“我有点冷,你冷吗?”
“因为你酒醒了。”
顾偕猝然睁眼,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。
他坐在长椅上,略微弯腰垂头。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,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丢在一旁,露水顺着槐树叶尖往下滴,浸湿了一大片肩膀。
僵坐一夜让他全身肌肉酸痛,抬头时脖子嘎吱作响。
远处,东方既白。
转眼间,天光大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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