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18章 向来问道渺多岐(五)_宰执天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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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里丢了一把火,不烧起来才有鬼。

  虽然气学也在说《中庸》,而格物致知四个字更是出自于《大学》之中。韩冈攻击《礼记》,看似是自伐根基,但杨时和谢良佐都清楚,韩冈这次对《礼记》下手,本质上还是在争夺道统,并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。

  《大学》和《中庸》虽是出自曾参和子思,可将之收集起来,编订入《礼记》的,却是西汉的戴圣。韩冈的目的就是将《小戴礼记》中属于戴圣的部分给剔除出去,明了圣贤之本心,或者更确切点的说,一旦他向世人证明了《礼记》中的错误,并将之归咎于戴圣,那么接下来,他就可以将这本经书中所有不合气学要旨的章节和条目,说成是戴圣篡改,直接删改了事。

  “经文也好,注疏也好,到时候是去是留,全都得看他的喜好了。”杨时音调沉沉的说着。韩冈的胆魄和手段,实在是让他惊惧。如此行事,可见韩冈根本就没有将先儒放在眼里,一切以自我为中心。

  谢良佐摇着头:“都说要一改汉唐旧风,但做到韩冈这样的,可是少见。就是王介甫,都不至于如此肆无忌惮。”

  杨时冷冷笑了起来:“王介甫一直都在说要‘一道德,同风俗’,使学者归一。他也不可能忍得下韩冈对《礼记》起干戈。”

  ‘一道德,同风俗’这六个字出自于《礼记·王制》,王安石曾经说过《礼记》中多有后人伪作的篇章,但一道德的理论来源,依然要从被列入九经之一的《礼记》中取得。

  韩冈想控制《礼记》的诠释权,甚至删改权,当然也是新学所不能忍受的。何况还有《诗经》一事,也是新学和气学矛盾的焦点。杨时在新学上的水平最高,不过他对新学的钻研,目的还是在其中寻找错处,了解的越深,批评起来当然也越能一针见血。

  只是眼下的当务之急,已经从新学变成了韩冈的气学。釜底抽薪,不外如是。

  杨时的一对眸子变得越发的深沉:“一旦给韩冈将药典编成,不知会捡拾出《诗经》和《礼记》中的多少错漏出来。正叔先生如今一改旧意,与伯淳先生同修《易传》,便是为了防着日后。”

  程颐过去曾经与杨时说过,不要写书,易分心,自是于道有害——‘勿好著书,著书则多言,多言则害道’。但如今气学与新学的纷争愈演愈烈,王安石和韩冈翁婿二人为道统相争,程学也不能在外旁观,儒门道统,那是绝不能让人的。

  “张横渠旧年亦曾说,正叔先生‘深明易道,吾所弗及’。《周易》乃是儒门根本,顺性命之理,通幽明之故,尽事物之情,而示开物成务之道也。韩冈所学浅近,在《周易》上,可是差了许多。”

  儒门一切的根基,还是在《周易》上。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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