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擦破了点皮,但这位自恃清贵的副城主却终于彻底崩溃,“我乃牢兰宫陈长老曾孙,我跟孔青不共戴天,他如今重伤濒死,在找——找什么碧血花。”
孟黛惊讶:“碧血七情花?”孔青也要找这玩意?
“对,贺兰城主是他心腹,我就是为了阻挠他用此水养药,才来此地夺泉!”
孔青瞥了他一眼,看来贺兰城主干得还不错,这个蠢货信得真真的。
“他找到东西了?”
副城主对孟黛有些惊惧,不敢撒谎,低声下气道:“不知道,只听说城主要这一眼泉水,我只是阻挠。”
“哦。”那没事了,什么破消息。孟黛手微扬。
“姑娘,你如此神通广大,与我都有同一个敌人,何不联起手来——”
“你做梦呢吧?”跟个滥杀无辜的废物联手,光是听,孟黛都满眼嫌恶。
孔青饶有兴致,见少女手中冰花一绽。
“你若杀我,此地鸡犬不留!”
歇斯底里的呐喊里,冰风顺着主人心意微顿。
副城主脑子飞速运转起来:“姑娘可别忘了,这元洲终究是我牢兰宫的地界。”
孟黛稍感犹豫,她第一次遇上事涉凡人。
“我死不要紧,魂灯一灭,我曾祖陈长老必不饶——”
漫天冷淡银光乍现。
陈副城主“你”字尚未出口,却永远也出不了口了。被一束银光刺中,他神魂俱灭,死不瞑目。
左右之人,俱都随他一起当场暴毙。
迅疾,狠辣。
好熟悉的手段。
“这牢兰宫,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?”
孔青右手食指,那龙蛇相衔的银戒若隐若现,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。他只是静静立在那儿,却隐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散开去。
采菱女受不得这样血腥刺激,尖叫一声昏倒在孟黛怀里。今日的一切,实在叫她心里大起大落。
孟黛讶然侧目瞧去,只见孔青面色淡淡,漫不经心整理着深黑衣袖,仿佛只是抹平了一个褶皱,掸去了一粒尘埃。
天地间刹那间安静下来,风声寂寂,犹如一曲送葬挽歌。
“……”
半晌,才听见孟黛实在迷惑的声音。
“……那牢兰宫也轮不到你做主啊。”
“……”孔宫主一噎。
这确实不好辩驳。
幸好孟黛没纠结这:“你怎么动手这么快,这样杀了他,陈长老不会真报复吧?”
“陈宗之不差他一个曾孙。”
“那万一呢。”
孔青斜晲:“没有万一,贺兰城主与他水火不容,高兴还来不及。”
“好像说得有点道理。”
孟黛低头,看了看怀里人事不知的采菱女,一时有些为难:“她怎么办?”
孔青负手,江风吹动得他衣袍猎猎,仿佛神仙中人。但这位神仙中人现在玩味道:“抱着吧,问我做什么?男人不都是……”
“大鸡爪子?”
孟黛脸色一黑。
孔青大笑。
当然最后的最后,他也还是帮了帮忙,给孟黛出了主意,模糊她今日的记忆,送到附近,施了个防护法术,等她醒来,自然会回家去的。那筐菱角,也还回去了——孟黛实在不喜欢不甜的。
诸事处理完毕,两人行于水泽边,孟黛扭扭捏捏从袖里摸了一把糖渍杨梅递过去,目光却四顾不看人。
“怎么?”孔青佯装不解。
孟黛磨磨蹭蹭道:“……我之前骂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了。”
孔青故作不知:“什么话?”
“就是……就是那句骂男人的。”
“想通了?”
“想通了。”
孔宫主拈起她递来点梅子,递到嘴边,入口是甜的,中段带着一点微微的酸,总的来说,还是酸甜适中的。
孟黛又道:“其实早就该想通的,刚才没转过弯来,后来我又说服了自己。”
“这不就对了,不要一竿子打翻一——”
“我完全可以不把你当成男人看的。”
两人异口异声,却同时说道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一船人”三个字硬生生被噎了回去。当孔青反应过来孟黛在说什么的时候,嘴里的梅子它瞬间就不甜了。
孔宫主惊了。
什么叫作完全可以不把他当男人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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